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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8/31 17:17:00

年9月15日,10岁的德国女孩乌苏拉·赫尔曼从表哥家骑自行车回家,但她迟迟没能回到家。这起案件成为德国最臭名昭著的刑事案件之一,至今仍存在争议。《卫报》于年9月24日对这一事件进行了梳理。

只剩一辆红色的小自行车

年9月15日,那是10岁的德国女孩乌苏拉·赫尔曼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。乌苏拉是四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,下午和哥哥迈克尔一起练完钢琴后,她又回到了学校上体操课。

下课后,乌苏拉前往肖恩多夫村的堂兄家吃晚饭,随后穿过一片云杉林,回到自己家所在的埃辛阿姆阿默西村。那片云杉林里常常会有一些猎人、慢跑爱好者和山地自行车手。

本来这段路程只需要短短的十分钟,但直到晚上7点20分,乌苏拉还没有回到家。乌苏拉的母亲打电话到她的堂兄家,但对方说乌苏拉25分钟前就走了。半个小时又过去了,乌苏拉还是没回到家。

▲乌苏拉·赫尔曼在新学期的第一天失踪了

乌苏拉的家人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了,他们冲进了那片森林,大声地喊着这个小姑娘的名字。“乌苏拉”三个字在黑暗的森林中此起彼伏的传出来,但没有任何回音。

不到一个小时,邻居、警察、消防队员和嗅探犬也都加入了搜救行动。火把的光束扫过森林旁的湖面,穿过茂密的灌木丛。夜渐渐深了,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。那天夜里,乌苏拉的红色小自行车被找到了,倒在森林小径20米外的地方,但乌苏拉不见了。

天亮之后,搜寻力度也加强了。数十名身穿雨衣和橡胶靴的军官在茂密的森林中搜寻,直升机在森林上空盘旋,一艘警艇和潜水员也在湖里搜索着。但始终没有任何线索,这个身高1.43米,金色短发,身穿灰色羊毛开衫和红棕色凉鞋的小女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
神秘来电

星期四早上,距离乌苏拉失踪已经超过了36个小时。

电话铃声打破了乌苏拉家中悲伤的寂静,乌苏拉的父母急迫的接起电话,没有人说话。电话那头一片寂静,接着响起了短促的叮当声,紧接着又是一片寂静,铃声又响了起来,随后电话才挂断。

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,又有三个类似的电话打来——让人非常困惑,又使人后背发凉。当地警察局的一个小组驻扎在了乌苏拉的家里,开始记录这些神秘电话。

到了周五中午,邮递员给乌苏拉的父亲寄了一个信封,上面写着“紧急”。里面是一张赎金纸条,用从小报上剪下的词语贴起来组合而成。

▲绑匪送来一封信

“我们绑架了你的女儿,如果不想被撕票的话,拿45万德国马克(约合万元人民币)赎金来。”这封信是绑匪在开始打电话之前就寄出的,因为信中说,会用叮当声给乌苏拉一家打电话。“你只需要告诉我,你愿不愿意付钱……如果你报警或不付赎金,我们会杀了你的女儿。”

那天下午,电话铃声又响了,乌苏拉的母亲接起电话,叮当声响起,她表示同意支付赎金。乌苏拉的妈妈想要确定女儿还活着,就提出要求说:“乌苏拉的两个毛绒玩具的叫什么?”

但绑匪没有回答,乌苏拉的妈妈不淡定了,她朝着“你说话呀,你说点什么!乌苏拉是不是还活着!”

第二封信

同一天晚上,绑匪寄出了第二封信。9月21日,也就是星期一,乌苏拉的家人收到了这封信。

信中提了一些奇怪的要求,绑匪要求乌苏拉的家人用张旧钞票,装在一个手提箱里。然后要乌苏拉的父亲独自一人,把手提箱送到一个指定的地点。

乌苏拉一家并不富裕,她的爸爸是一名教师,妈妈是一名家庭主妇,养育他们兄弟姐妹四人。邻居们为他们筹了一些钱,当地政府表示愿意支付其余部分。赫尔曼一家准备好钱之后,就焦急地等待更多的指示。但他们再也没有收到信,也没有再接到过电话。

警方仍然没有线索,两周过去了,警察决定再次在森林进行搜寻。警方出动了一百多名警察和10只嗅探犬,将森林划分成一片一片,逐一进行搜索,并用金属棒探测地面。

没有受伤,是活埋

到了搜寻的第四天,那是一个阴蒙蒙的的星期天,警方的搜寻范围已经覆盖了森林的大部分。这也是乌苏拉失踪的19天。

▲木箱构造示意图

那天上午9点半,一声尖叫传出森林。在离湖边小径大约米远的一个空地上,一名军官在探测土壤时,碰到了坚硬的东西。另一名警察冲过去,扫开树叶,铲掉一层粘土,发现一条棕色的毯子。

警察把毯子取下来后,发现一块木板,似乎是一个箱子的盖子。这个木板长72厘米,宽60厘米,有一张小咖啡桌那么大,被涂成了绿色。警察撬开固定在上面的七个滑动螺栓,取下木板,出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——乌苏拉在里面,她的身体冰冷,毫无生气。

警官把小乌苏拉抬出来时,都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
两名警察慌忙跑到乌苏拉家里,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。乌苏拉的母亲愣住了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乌苏拉的父亲则是在反复的询问:“我女儿死之前受伤了吗?”

答案是否定的,乌苏拉在死之前并没有受伤,更准确的说,她是被活埋的。尸检结果显示,乌苏拉在被埋后30分钟到5小时内死亡。木箱子里没有挣扎的迹象,甚至没有移动的迹象,医生们认为,乌苏拉是被下了药,很可能是二氧化氮,之后才被放进了箱子里。

木箱里有什么?

这个木箱的结构很是奇怪,深1.40米,里面装有一个架子和一个马桶,马桶盖放下就是一个座位。里面有三瓶水,12罐饮料,六个大巧克力棒,四包饼干和两包口香糖。里面甚至还有一个书架,放了21本书,唐老鸭漫画、西部小说、浪漫小说和惊悚小说等。

▲木箱模型

除了这些东西,里面还有一盏台灯,一台便携式收音机,这个收音机的频道所在的电台,正是会播放乌苏拉的父母在电话中听到的铃声的电台。

为了让乌苏拉能够呼吸,这个木箱还设计了一个由塑料管道制成的通风系统,延伸到地面。但这个设计并不能起到通风的作用,木箱内的氧气很快就会耗尽。

这个木箱重60千克,警方因此揣测,肯定不止一名绑匪,可能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把它运到树林里。行凶者一定很了解这片森林,因为他们选择了森林里的一个偏远地点,并且在挖洞和穿过茂密灌木丛时避开了人们的注意。

附近的村庄里人心惶惶,家长们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。离奇的作案手法是的这宗案件被广泛的传播开来,甚至在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的葬礼上,都来了很多的记者。

“他让我在森林里挖了一个洞”

为了找到凶手,警方开始悬赏获得线索。很快一个叫做沃纳·马祖雷克的31岁男子走入了警方的视线。

马祖雷克和妻子以及两个孩子住在离乌苏拉家只有几百米的地方,他是一名汽车修理工。他身材魁梧,脾气暴躁,还有一些外债,欠一家银行超过14万马克,所以他有动机。

在乌苏拉尸体被发现一周后,警方对他进行了审问。

最初,马祖雷克无法回忆起乌苏拉失踪当晚的行踪。24小时之后,他才说自己一直在和妻子和两个朋友玩棋盘游戏。警方对他的家和修理店进行了搜查,并没有发现任何与犯罪有关的线索。

当月晚些时候,鉴证小组在检查木箱时,发现在一块胶带上有指纹。警方再次燃起了希望,但该指纹与马祖雷克对比并不匹配,与数千名当地人的指纹也不匹配。

但警方仍怀疑马祖雷克与此事有关。年1月底,他和两个朋友再次被警方审问,几天之后才被释放。

一个月后,马祖雷克的另一个朋友克劳斯·菲芬格被审问,他是一名因酗酒而失业的技工。菲芬格的房东说,案发前几周,他看见菲芬格把铁锹和拖把绑在一起。

菲芬格最初表示他是清白的。但在审讯的第二天,当审讯人员休息时,他和警察局长单独谈话,他说了一句令人吃惊的话:“如果我知道什么呢?”

当审讯人员回来时,菲芬格告诉他们,年9月初,马祖雷克让他在森林里挖一个洞,承诺支付0马克(约合元人民币)和一台彩电。菲芬格说他已经挖了这个洞,后来看到里面埋着一个箱子。

破案?不!

听了菲芬格的供述之后,警方确信他们已经破获了这起案件。但当警方把菲芬格带到那个森林要他指认挖洞的地方时,菲芬格完全找不到,甚至连方向都不知道。

回到派出所后,菲芬格说:“我要撤销这一证词,我说的不是真的。”在随后的10个月的审讯里,菲芬格都拒绝重复供词,最终他被被无罪释放。

到了年夏天,这起案件的负责人被撤换了,警方展开了更大范围的搜查。在整个德国范围内请求协助调查,通过电视节目向人们获取线索,但调查毫无结果。

到20世纪80年代末,调查已经不再继续了。但在德国各地,大多数人仍然记得这个10岁女孩被活埋的悬案。

案件重查,发现相符基因,是他吗?

转眼间到了年,当地的刑事调查办公室开始调查积压案件。这一曾轰动全国的乌苏拉·赫尔曼绑架案被重新摆在了台面上。警方将希望寄托于在过去20年迅速发展的DNA分析技术上。

通过对当初证据的重新审查,警方在木箱的螺丝上提取到了基因样本。这个基因样本与年5月,慕尼黑顶楼上的一起残忍杀害富婆的嫌疑人的基因样本相符。警方感到非常兴奋,未解之谜马上就要解开了。

但这一突破带来的兴奋是短暂的。因慕尼黑谋杀案的嫌疑人是受害者的侄子,乌苏拉被绑架时,他才几岁。

经过再次调查,法官们裁定,这两起刑事案件之间没有联系,至于为什么这两个基因样本相匹配,现在仍然是个谜。

时间已经不多了

对于审理乌苏拉案的检察官来说,时间不多了。这个女孩的死并没有被视为谋杀,而是被认为是具有致命后果的绑架,这一罪行有30年的时效。再过五年,这起案件就过了诉讼期。

年,检察官们回顾了之前的案件档案,再次锁定了沃纳·马祖雷克。菲芬格已经死了,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,再也无从得知。但马祖雷克还活着,警方开始对他进行监视,并安排了一名便衣警察到他身边做卧底。

警察在他的车和房子里安装了录音设备,窃听了他的电话。同年10月,他家被搜查,警方也提取了马祖雷克的基因样本,但和木箱上的提取到的基因图谱都不匹配。

▲在马祖雷克家中发现一台旧的录音机

但检察官还有一个希望——搜寻过程中,他们从马祖雷克家中发现一台旧的录音机。在乌苏拉失踪后的几天里,绑匪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,电话里有叮当声。或许这个录音机就是当年用来放叮当声的设备。

一位声音专家获得了年通话的原始录音,他花了几个月时间对录音机进行测试,得出结论认为,这台录音机确实是绑架者放叮当声的录音机。

开庭审理

年5月28日,在乌苏拉去世近27年后,马祖雷克被逮捕。根据规定,死者的亲属可以参与审判,作为共同原告,这使得他们有权查看证据。

但乌苏拉的父母并不愿意到法庭上去,撕开这个将近30年前的伤口,面对那些可怕的细节。这个任务落在了乌苏拉的哥哥迈克尔头上。案发时,迈克尔18岁,他下午才和妹妹一起弹了琴,晚上妹妹就失踪了。

▲乌苏拉的哥哥迈克尔

40多岁迈克尔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,有一种深深的正义感,驱使着他。

年2月,审判在奥格斯堡一个法庭开庭。马祖雷克用一份长达20页的声明坚称自己是无辜的。

检方提供了对马祖雷克不利的间接证据——他有动机,他需要钱,作为修理工,他可以秘密建造箱子。乌苏拉失踪时,有人看到他在听警察的广播。年,在警方监听到他和一位来自老朋友的电话,他们在电话中讨论了乌苏拉·赫尔曼案的诉讼时效。

除此之外,检察官坚信菲芬格的话是真的,警方的旧档案显示,菲芬格的供词在几个方面都是准确的:森林空地的大小、洞的大小,土壤条件,以及洞的地点。警方认为,他后来无法指认挖洞位置的行为,是在迷惑警方,使自己无罪释放。

还有录音机,年,马祖雷克在接受警方询问时说,他是几周前和妻子在一个跳蚤市场买的。但他无法证明是谁卖给他的,市场上也没有人能回忆起那天出售的情景。声音专家说,在马祖雷克家发现的录音机“很可能”就是绑架者的录音机。

结合上述证据,年3月,马祖雷克被判处无期徒刑。大家都很高兴,这个案子终于真相大白了,凶手被抓起来了。

有异议的人居然是他

法庭上,每个人都很高兴杀害乌苏拉的凶手终于被抓起来了。除了他——乌苏拉的哥哥迈克尔·赫尔曼。

这么多年来,作为大哥,妹妹的死一只是他心中的结。他并没有想过自己去找凶手,这是警察的工作。但在这次审判中,作为共同原告,他决定要认真对待这个角色。迈克尔在审判开始之前,查阅了案件的数万页档案。每到晚上,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,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些案宗。

迈克尔觉得,有很多迹象表明,马祖雷克可能犯了罪,但仍有一些疑点困扰着他。他不明白,为什么菲芬格撤销的供词,现在被视为真的。菲芬格有严重的酗酒问题,他的前妻称他为“懒惰的人”,绝不会同意挖一个大洞。

更奇怪的是,菲芬格的供词甚至没有署名;据称是几周后调查员根据记忆记录下来的。除了这些,在木盒子上提取的基因样本与菲芬格和马祖雷克都不相匹配。

还有录音机,迈克尔自己就是音乐老师,对声学和音响工程有些了解。他不明白多年前录音机是如何与赎金联系在一起的。绑匪是把录音机拿到电话亭?电话亭周围就没有一些声音环境了吗?

迈克尔的律师劝他不要把这事闹大了,但他还是给法庭写了一封信,称声音专家关于录音机的报告是片面的。当宣布对马祖雷克的判决时,迈克尔在法庭上发表了一项声明:“我不相信他有罪,但我也不相信他是清白的。”

“我要追求真理”

年底,在审讯六个月后,迈克尔左耳中有一种奇怪嘶嘶声,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。他认为这可能与案件审判带来的压力有关。

他仍然沉迷于这个案件中,不停地翻看卷宗,甚至使得他的妻子在年和他分居。

▲嫌疑犯马祖雷克

但迈克尔认为他不能放弃。他觉得自己应该对父母,对自己,甚至对德国公众,要去追求真理。“这件案子就这样结束是不对的。”迈克尔坚持道。

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计划——年,迈克尔向马祖雷克提出民事索赔,要求马祖雷克赔偿2万欧元,因为他审判后严重耳鸣。他认为,马祖雷克将会提出自己是被错误定罪,不予赔偿,这样法院必须重新考虑妹妹的案件的事实。迈克尔相信,这将是一个“接近真相”的机会。

直到年,迈克尔民事索赔案才得以受理。这一次,媒体又争相报道。大家很疑惑,他为什么不肯停止,是看案件着魔了么?除了赫尔曼的亲朋好友,很少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操作。

随着民事审判的进行,一些对原判有怀疑的人出现了。马祖雷克的辩护律师是一位退休的物理学家和业余声音专家,名叫伯纳德·海德尔。他清楚地记得年的犯罪报道,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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