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乌兰巴托到矿山的路上,行驶着一辆银白色越野车。
窗外的温度达到了零下20多度,道路两旁都是戈壁滩,还有没化的白雪覆盖着大地。
开着车的司机看起来稚气未脱,车里其他的人都昏昏欲睡。
突然之间发生了一声巨响!
车在连翻了好几个跟头之后,一个小伙子狠狠被甩了出去……
2
小伙子名叫何华杰,是椒江一个小镇走出来的孩子,大学毕业之后在杭州一家公司做销售。
刚毕业时工资一般都不会很高,但杭州的消费水平不低,更何况他的家里还有巨额的外债需要还。
在最困难的时候,只能靠啃饼干和泡面来度日,一度差点交不起房租。
所以何华杰的压力是非常大的,但他往往报喜不报忧,每每和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说自己过的很好。
虽然努力了大半年之后,工资涨到了1万,可是对于还外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,他迫切需要一个工资更高的工作。
这时候一个老板朋友就为他带来了这样一个机会。
这个女老板的手下正好有一个项目,是在蒙古采购萤石矿,如果干的好,两年内在杭州全款买房是没问题的。
可真的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,何华杰却犹豫了。
巨大的利润确实很吸引人,但是背后未知的风险也让他望而却步。
他决定回家一趟,参考一下父母的意见。
“蒙古是不是有点太远了,你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会不安全啊。”
毕竟是“儿行千里母担忧”,何华杰的妈妈还是不太希望孩子去承担风险。
可是爸爸就有着另外一种想法:“如果你决定了的话,就去拼一下吧。”
只是这个时候,父亲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后悔自己此时的“支持”。
何华杰回到杭州之后,便决定赌一把,辞去了原本的工作,满怀期待地踏上了去蒙古首都乌兰巴托的路。
只是,荒无人烟的戈壁滩,浑浊带沙子的水,吃不饱的饭,只有几千块钱基本工资,都打破了他的幻想。
他感觉这一切都和老板之前说好的不太一样。
可是来都来了,何华杰想着再坚持一下可能就会好很多呢。
于是年过完年之后,他又出发去了蒙古,因为签证问题处理完工作3月就准备回国了。
只是这个时候,老板打来了电话,希望他能够陪同客户一起去矿上勘察一下。
这时候何华杰心里隐隐有些担忧,但还是按照老板的要求去找了合伙人。
等找到合伙人的时候,发现俩人都醉醺醺的喝了很多的酒,常用的越野车根本没法开。
他们其中一个人找到了自己的弟弟,看起来年龄很小,也很活泼,只是感觉有点不太靠谱。
在天蒙蒙亮的时候,他们就出发了,何华杰和合作伙伴坐到了后座,老板坐在了副驾驶。
中途的时候大家都下车买了一些吃的喝的,便继续出发,何华杰没想太多,就没系安全带。
长途跋涉加上起的太早,大家逐渐都昏睡了过去。
只是司机这时候也打了个盹……
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大卡车,立即踩下了刹车,车子失控后飞出了公路。
在后座没系安全带的何华杰,就这样被甩了出去。
3
“你终于醒了!医生说,如果你醒不过来,人就没了。如果醒的过来,最好运回中国治疗,他们这治不了。”
医院里,何华杰醒来就听到那个开车的司机这样说。
他肚子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,嘴上戴着氧气面罩,身旁的检测仪时不时传出“滴滴”的声音。
虽然手上能动,但身上却是一点知觉都没有。
一醒过来便感觉口干舌燥的,便呼唤着想要喝点水。
护士过来之后,将一些紫菜蛋花汤滴进了他的嘴里,只是还没怎么咽下去,却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。
虽然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,但脾脏破裂、大出血,差点连性命都保不住了。
老板和合作伙伴因为系上了安全带就只是受了点轻伤,最多是锁骨或者骨盆骨折。
他不太确定自己受伤程度究竟是怎么样的,只是当父母的电话放到耳边时,还想着先不告诉他们。
他的神智也有点不太清晰,听到哥哥说完:“我们晚上去北京等你。”,便又昏迷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的时候,就已经到了“北京”医院,在那里他看到了父亲、母亲和哥哥。
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紧绷着的平静和悲伤。
做完一系列的检查之后,终于安置好了病房,在安静的房间里,父亲的问题显得格外的刺耳。
“小杰,你后悔去蒙古吗?”
何华杰知道父亲是在为自己当初的支持感到后悔,所以即便内心是后悔的,但嘴上却是说:
“不后悔。”
他希望这个回答能够让父亲的内疚感少一些。接下来就是相应的治疗,错位的脊椎需要被拉直。
“你的样子好可怕,头皮拉的这样长,好像一个外星人啊。”
何华杰被固定住了头骨,头骨后面挂上了重物,从将整个头骨往后拉扯,达到拉直脊椎的效果。
他就算清醒着,也很快会被疼晕过去,而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。
一家人此时还没想到,更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。
手术之后何华杰就被送进了ICU,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将身体里的淤血排出来。每一天都会有大量的淤血在经过药物的催化后从鼻饲管里被排出来。
只是突然之间,术后感染非常严重,不得不让父母来签“病危通知书”。
何华杰隐隐约约之间看到了ICU刺眼的白光,仿佛看到了母亲眼角的泪水,父亲颤颤巍巍签字的手。
也好像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等到再睁眼的时候,他听到护士说:“接下来好好休养吧。”
之后每一天排出的淤血都在日益减少,他的头脑也逐渐清晰了许多,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。
出了ICU之后,通过看到报告单,何华杰才看到自己究竟受了多么严重的伤。
“多发伤,颈6骨折脱位颈髓损伤,棘突骨折,腰椎多发骨折,双肺感染,盆腔积液……”
不过何华杰恢复的很快,身上的一些管子和针都被慢慢去除掉了,也能够自己进食。
他感觉一切好像重新好了起来,笼罩在一家人头上的乌云好像散开了一些。
4
在某一个晚上,何华杰想要站起来试试看。
父亲帮助他从床上挪到了床边,可是腰上好像没有什么感觉,腿上也使不上力气。
即使脚尖着地,脚后跟也毫无感觉。
“我感觉我的腿好像两个面条,在空中晃来晃去,软弱无力。”
就在那一瞬间,何华杰突然体会到了医生口中的“高位截瘫”。刚刚因为病情好转所带来的喜悦感瞬间烟消云散,甚至在某一瞬间都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。
但是“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”。在何华杰刷手机的时候,看到了这样一则账号:
账号叫做“轮椅三剑客”,记录了一群坐着轮椅的人是如何生活的。
他们的生活,也是何华杰现在不敢想象的。
他们能够坐着轮椅去各个地方游玩,能够一起聚餐,还能够自己上地铁。
何华杰突然感觉:自己虽然站不起来了,但是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,他也可以。
只是第一个困难就让何华杰克服了许久。
因为之前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躺着,这么突然坐在轮椅上,甚至会有些头晕目眩。
也因此母亲买来了可以躺平的轮椅,每次感觉稍微有点晕的时候就会放平。
慢慢地放平的频率越来越低,能够在轮椅上坐上好一阵了。习惯轮椅之后,何华杰跟着母亲一起去了西湖。
他看着春风吹拂在母亲的脸上,突然感觉是时候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。
于是在10月份的时候,医院见到了何华杰的身影,他正在学习如何自己穿裤子。
“实在不行,我能不能找路人帮我拉一把啊?”
穿一条裤子,他就用了十分钟,即使满头大汗也总是差一点。
不止如此,还要练习从轮椅到床上、从沙发到轮椅上,对何华杰最困难的就是如何从地上挪到轮椅上。
即使训练班都要结束了,他还是只能靠着母亲的帮助才可以完成。
不过离开训练班之后,何华杰又有什么打算呢?
年的6月,何华杰和母亲就去和一批“神秘人”在成都汇合了,他们相约一起“川藏线”。
这些人都和何华杰有一个共同点:都坐轮椅。
有受伤14年的、5年的、1年的,不过大家对生活都还蛮抱有期待的,所以才会聚集在一起。
他们想着即使残疾了,也要对生活充满向往,多来几场说走就走的旅行!
老大哥何鹏,受伤了14年,为了生活更加方便,还学了c5的驾照。上楼梯的时候大家都纷纷自己翘起轮椅的小轮子,再用力一推,就上去了。
露营的时候,需要自己做饭、搭建帐篷,那几位大哥都能够独立完成。
看着大家都能“行动自如”,何华杰心里佩服极了,也因为自己很多事情做不到而感到沮丧。
晚上的时候就跟收拾东西的母亲说:“我们是去旅游的,你明天可千万不要帮我了。”
他们到达了尼洋河边,何鹏大哥提议在地上拍一张合照,不过这时候发现母亲好像不在,何鹏大哥就把何华杰的轮椅搬出来,叫他自己组装。
照片拍完之后,天气突然暗了下来,好像要下起大雨。
大家都纷纷自己快速上了轮椅,只剩下了何华杰,已经开始下雨了,在大家的注视下,他只能自己来。
一次、两次、三次……一次又一次从轮椅上滑下来,手还磨出来了水泡。
“加油!屁股抬高,加油!”
身后的大哥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成了一排,为他加油打气。
一筹莫展之际,何华杰选择挪动到了轿车的旁边,先是坐在了门框上,又用尽全身力气,将自己放到轮椅上。
那一瞬间,何华杰喜极而泣。
生病以来的痛苦和成功的喜悦交织在一起,终于爆发。
“何华杰,现在你可以自豪的说,你是我们团队的一份子了。”
何鹏大哥给了他一个很深的拥抱和最大的认可。
旅途结束后,何华杰和母亲回到了老家,此时在他的心里,已经有了接下来的规划。
5
他开始在网络上学习如何制作短视频。
将自己做轮椅的经历分享给大家,也通过这种方式希望能够有收入来源。
他觉得自己都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了,重新开始学习一些技术又算的了什么。
在第一次直播的时候,他就赚了元,这是他受伤以来赚的第一笔收入,兴奋地请全家人一起去吃了火锅。
后来还跟哥哥一起做“眼镜定制”的工作,他在家写文案剪视频,哥哥开车去进货。
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自己,何华杰还给自己增加了更多的训练量,现在从地上到轮椅上已经变得非常熟练了。
他现在赚着相应的工资,没事的时候还能自己去外地看看,对自己的现状非常满意。
也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够鼓励更多的残疾人,哪怕无法站起来,也要想办法看看这大好河山,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。
他说自己的妈妈和家庭,都是生命的强者。
在他受伤之后,他们的生活都停滞了,努力去照顾好自己,也是为了家人能够回归自己的兴趣,而不是只围着他转。
随着科技的发达,很多技术都被应用到了医学界,这不有一个行走的机器人,能帮助何华杰站起来,相信也能够帮助更多的残疾人也站起来。
就像他写过的一段话:“心中有光,素履以往。”
未来很长,属于何华杰的人生还在继续,让我们也一起为他加油吧!